【學生投稿x通識沙龍】新自由主義的喪鐘不只是共享城市

撰文:林慧慈(政治與行政學系三年級生)


新自由主義的喪鐘不只是共享城市

日前,伍美琴教授出席通識沙龍,主講「新自由主義的喪鐘?共享城市,不只是共享經濟」的講座,在介紹共享經濟的概念及操作之餘亦分享了她對共享經濟的想像及意見。

伍教授以在六十年代時的童年經驗作引入,回顧了舊社會類近共享經濟的社區回憶。當時政府功能不強,公務員效率低,社區承擔了資源供應分配的角色,街坊鄰里會自己商討解決社區事宜,而大街作為公共空間亦是店鋪林立,供予居民生活資源。六十年代的香港本土經濟強,街坊關係緊密,發展出強而有效的社區。

可是,其後中國的經濟改革壓力導致香港經濟轉型,政府亦在七十年代開始發展新市鎮,而在新的城市設計中,街道文化消失,社區經濟不復存在。伍教授指出,這些城市規劃變化背後隱含的是新馬克思主義的意識形態,認為城市規劃以服務資本家生產更大利潤為目的。這與伍教授的價值觀相違。較之而言,她較認同John Friedman提出的「Radical Planning」,主張城市規劃是助居民享用城市的工具,幫助市民過上更好的生活,故她支持並提倡共享城市的概念。

不少學者提出共享城市的概念,以抵抗資本主義霸權。Julie Graham和Katherine Gibson在“The End of Capitalism”一書中提出,資本主義把經濟與自然割裂,並改變人的思想,不自覺地從經濟角度看事物。但是,她們認為資本主義並非如主流想像般可怕:資本主義展示在大眾面前的經濟活動只是整個經濟的冰山一角,背後有眾多另類的經濟活動支撐,包括共享經濟。所以,要抗衡資本主義,我們需要做的是發掘那些隱藏在冰山一角之下的另類經濟活動,發揮創意,重奪經濟發展主導權。而共享經濟便是其中一個對抗資本主義的可行出路。

共享城市看似烏托邦,但在現實中卻已有不少成功案例,伍教授在講座中亦羅列出豐富的例子佐證,在此只能提及一二。其中一個較令筆者印象深刻的例子是首爾的共享城市計劃。眾所周知,韓國是資本主義國家,各大財閥控制國民生活每一部份,大至職業置居,小至日常用品。但在這大環境下,首爾市市長朴元淳2012年9 月推出共享城市計劃,制定一系列發展共享經濟的政策,推行物品、空間、人力、時間及資訊上的共享,並支持創辦共享企業。在這期間,過百共享平台設立,政府亦會授以證書以資鼓勵,可見其共享城市發展得非常順利。

筆者認為共享城市的原意是好的,亦十分值得支持,但較有保留的是,共享城市是否真的能敲響資本主義的喪鐘呢?先不論共享經濟能否有助重奪經濟主導權,從另一方面看,經濟固然是資本主義的一個重要面向,但是其實資本主義的其他部分,尤其是政治面向,同樣不能忽視。在此先引述葛蘭西(Gramsci)文化霸權的概念:他指出資本主義已發展得遠比想像中成熟,不再是傳統馬克思主義理論中所言:資產階級與無產階級有意識形態上的矛盾,當這階級矛盾隨著生產力發展達到最尖銳時,無產階級革命便會爆發。但葛蘭西眼見革命並無如馬克思所言般爆發,於是指出資本主義已有成熟的發展,建立了文化霸權,即一個以「經濟、政治、文化等手段建立的政治聯盟」。資產階級一方面在經濟文化領域灌輸意識形態以取得社會積極認同,一方面透過政治社會,即國家武力及法律機關,消除反對力量。

這理論的可怕之處在於,現實中確如葛蘭西所描述的發生。現實中其實不乏如共享城市般的另類經濟活動,但都被國家機關打壓。舉例來說,香港其中一個受人關注的議題便是小販和墟市政策。小販和墟市正正便是有別於資本主義經濟活動的經濟形式,它們以社區作根本,有助社區經濟的發展。可是,有目共睹,這些活動不斷地被官方打壓:政府以打擊非法經濟活動及顧慮公眾衛生之名打擊小販活動,在民間不斷施壓之下也只肯發放小量小販牌照,更有藉建立官方墟市天秀墟之由嚴厲打擊天光墟活動的事,可見在政治力量下,單憑在經濟領域的抵抗是不可能抗衡資本主義的。

故此,我們一方面固然可以支持共享城市等另類經濟活動,但亦不可以以此為終點,更要同時顧及政治面向,才能真正消去資本主義的壓迫。


(此文章為回應本季通識沙龍第四講「新自由主義的喪鐘?共享城市,不只是共享經濟」而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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